周一壹

没有文笔的长年失踪人口

【贺红】天佑爱人

哪个大大的文里毛毛叫乔炙来着…取名废用一下可是忘了是哪篇文了TAT

真情提示:此文略长,文笔弱,内容较为琐碎,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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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做贺旭安,这是祖父给予我的姓名。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正如我不亲近我的祖父一样。

我的父亲是被我的祖父领养的,我的祖父一生未娶。他和这个家庭也只保持着若即若离不冷不淡的关系,父亲恭敬他如同恭敬上司一般。

我的祖父叫作贺天,性格和姓名一样强势,步入老年的他黑发中参杂着几缕白丝,据父亲所说他的眸子却一如盛年时锋芒毕露。

祖父在自己五十八岁时正式将家业脱手转交给父亲。那一天的早晨祖父没有前往公司,早起时我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的长椅上,听着旁边手机播放着一首老的粤语歌,他面对朝阳时的目光是没有人见过的缱绻温柔。祖父退休后的生活过的十分平淡,早起午休,喝茶练字听歌,有时候我甚至会忘记他不该是慵懒的老猫而应是黑豹。

自我有记忆来,祖父似乎都一心投入家族事业,未曾对他事上心。唯有一次例外。那是多年前某次晨间读报时看到的享有盛名的某市市长不幸病逝,火葬后的骨灰不知所踪的消息时。我听说过那位市长,他很出名,手腕强硬做事滴水不漏,给他的人民带去许多好的制度和政策,他的人正如他的姓名一样像个温暖。但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会得罪很多人吧。但有谁会拿骨灰开玩笑?祖父看到消息后竟要求父亲搜集与之相关的所有讯息,最好事无巨细一一交代。我不知道这与祖父有何相关,但最后父亲还是整理了一整叠的资料给祖父。

如同我的父亲一样,我也不了解我的祖父。他奇怪的地方有很多,比如从某年的某一天开始,祖父突然要求我们每年的那天都要一起去林间扫墓,而且墓碑上没有名字和照片。祖父只是让我们站在一旁看着,从不让我们动手。他会迟钝地弯下逐渐苍老消瘦的身躯,用面对朝阳时一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墓碑,他会用手轻轻抚上墓碑光滑的大理石表面,用我们听不到的声音细语。

我们从未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那一整天我们家的气氛都会十分沉重,母亲甚至从不在那一天里做热食。如若我们欢声笑语,祖父那冰冷的气场会促使我们说不出话。

于是我反感我的祖父,从各个方面上。

乔堇是我认定的我最好的朋友——尽管我们素未谋面。我和她是通过网线意外认识的,细聊之下竟发现彼此的喜好是如此相近。我喜欢在深夜与她透过一方小小的手机屏幕愉快交谈,第一次接到她的来电时我紧张地差点摁下了挂断键。“你好啊,旭安。”她清亮明快地呼喊我的名字,居然让我有了阳光洒满我脸庞的错觉。

她与我交谈她的爱好,她的理想,她的家人。她告诉我她有一位旭日般明亮的祖父,她的祖父是一个面冷心善的人,纵使总是摆出一副桀骜的模样,也挡不住周围人跟随他的步伐。而我总是羡慕着她有那样听起来十分温柔的祖父,得知我念头的乔堇笑着告诉我,我应该多了解和关心我的祖父。我对此不以为然。

我和乔堇认识许久,但我从未告诉过她我姓什么。因为我不喜欢贺这个姓,正如我厌恶我那位强势的毫无人情的祖父。我甚至怀疑,他是否尝试过爱别人?

之后的某个清晨,祖父正同往常一样坐在长椅看旭日东升时,他喊住了从旁边经过的我。

“过来。”时光也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烙印,他的侧脸已不如早年般坚毅,此刻金色阳光照映的他居然看上去有些许温柔。

我强忍内心的不愿,祖父对我而言就像热带雨林里那一湾沼水,看上去清澈但不知有多少动物已葬生于此。我一点也不想去了解他,就像我不想踏入池水去触碰污泥,诱来潜行长久的水蛇或是蛰伏多时的鳄鱼。我不否认我是个拥有强烈叛逆心理的女孩,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摆脱这样沉闷的家庭环境。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不能反抗他,于是我走到了他身旁。

他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光洒落的方向静静闭上眼,接而将手搭上长椅的扶手,轻轻敲打着,仿佛在享受一场美好的梦。他的表情轻松安稳,让我想起了挪威的森林里绿子幻想自己抱着毛茸茸的熊在春天的草丛中打滚的场面,那是满足且幸福的模样。

想到这样的表情也会出现在祖父脸上时我嘴角开始上扬,甚至差点轻笑出声,幸而忍住了。

祖父依旧闭着双眼,他没有看到我这一系列的表情转换。他平淡的告诉我,“贺旭安,我的时日不多了。”

祖父从不说没有由来的瞎话,他向来是个稳重的人。他这样说了,无疑代表着他的情况已不容乐观。

我怔愣住了,我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秋风席卷林间刮落枫叶时那应该是壮观的令人赞叹出声的场面,而此时我只感受到了苍凉。“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急急出声。

但我却得到了他从未有过的一个微笑,“你要记得去看他。”

我没有这样观察过祖父,他的发其实早已布满白霜,皮肤也逐日松弛,在手背上轻轻褶皱起来。他的面庞布满了我不熟知的苍老和衰落。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了眼眶不由自主的酸涩以及喉间猝不及防的梗咽。我想我大概已经猜测出那个“他”是谁。

我慌忙地点头答应,然后看到祖父表情再次变得柔和,仿佛是看到了最美好的向往。为什么只告诉我一个?为什么不嘱咐父亲呢?那时的我满是疑惑,但却只敢答应他,不敢询问他。祖父不愿出声的事,那就将成为他一辈子的秘密。

我和乔堇的联系在祖父病重的时期里告了一段落。

贺天走的时候天气晴朗,偶尔有微风拂过脸庞。竟意外的是一个温柔的日子。他临走时嘱咐父亲要把自己放在他去扫墓的墓碑旁,不要把照片贴上墓碑,放在盒子里就好。父亲那时小心翼翼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祖父的照片,上面的人分外年轻帅气,大抵仅有十几岁的模样。他身穿黑灰色的圆领T恤,头如墨般的头发服贴地垂落,微微眯起的眸子灿若星辰,勾起的嘴角透露出一丝狡黠,他没有面对着镜头,而是微微撇过头去,似乎正在和身旁的人讲话,照片很小,像是被撕扯了一半。照片上的祖父和我所认识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被定格的他在当时不知能迷晕多少女生,而后来的祖父虽然也帅气逼人,但阴沉冷淡的气势总是会把他人吓跑。

父亲边放入照片边哭泣着,手都在小幅度的颤抖,母亲在一旁轻声告诉我,祖父一生不愿拍照,那是唯一一张被保留的照片,父亲在接手过家业时祖父也将照片和文件一起交付于他,而且出声叮嘱只有自己过世时才能拿出那张照片。

我看着这两个沐浴在阳光下相互依偎的墓碑,他们在此刻似乎终于能如同神话中的恋人一样携起手。

葬礼上的人很少,因为与祖父交好的人很少,他的人际关系若他的人般冷淡。葬礼结束后回到家,看着祖父常坐的长椅我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这个原本自诩为厌恶他的人,在贺天逝世后的夜晚怀抱着属于他的不愿开口的秘密啜泣不已。

在那时发现除了乔堇外我找不到其他可选的人进行倾诉,我一个键一个键地摁下能够联系到她的那串数字,嘟嘟声过后传来的是她熟悉的声音。“喂?”我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梗咽,我甚至没有力气抬手去擦拭那些争先恐后落下的眼泪。我告诉她:“我祖父他…去世了。”

我感受到电波那头的乔堇顿了顿,或许她是想要安慰我的,但无法找出合适的话。十几秒的短暂沉默后,她问我:“我们能见一面吗?”

乔堇在贺天逝世三天后告诉我,她来了我的城市。

我们首次相见是在暖阳高照的午后,我远远地就看到了坐在咖啡店里靠着窗的她。我没有想到她的发色是醒目的红,这样竟也很适合她。

她带着暖暖的笑意,挥手让我坐下,替我点了一杯冰镇的柠檬水。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后,掏出来一张照片。

“我想告诉你一些我所了解的我祖父的事。”

照片上的人分外年轻,有着和乔堇一样鲜艳的发色,身着亮黄色T恤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他的眉头是紧簇的,表情是一脸的不情愿以及不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个好看的人。

我发现这照片似乎也被撕扯过。

也?

瞳仁在瞬间紧缩,然后我猛然低下头,紧紧抿着唇。想要掩饰我猝不及防的慌乱。

乔堇的叙述并没有被我的动作打断,“我的祖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过世,他生前一直想回这片故土看一看。这次我是替他过来的,顺便我也十分想见你。”

我带着无法描述的心情进入了她所说的故事。

有关我和她祖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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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堇:

我曾对我祖父抱有深厚的误解和怨恨。他对自己的家庭和事业都很上心,但是家里人都能够感受到,他并不爱我的祖母。这些都能从日常的一点一滴中感受到。我的祖母是个很好的人,温和善良,她能记住祖父的生日,她能记住祖父所爱的佳肴,能在阴雨天祖父旧疾复发时耐心地给他捶肩捏腿,她穷尽一生的爱着这个家,即便领会了祖父的想法也不曾有所怨言。我很不解,为什么明明祖父不曾对祖母拥有爱意,却要绑她一生。

祖父的身体不好,据他说是年轻时太过不关心自己而落下的病根。快要步入老年时他已疾病缠身,但却拒绝在医院静养。他离世前几个星期大雨一直在冲刷我们的城市,站在窗前看雨的他突然肆意地笑了起来:“也是这样的雨天,我给他送过伞。”

满目的笑意快要掩盖他苍白的面容。

我沉默地站在他的身侧,我想他大概是想告诉我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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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贺天在学校是桀骜不驯的校园男神,乔炙则是不可一世的校园小混混。他们的生活和他们的性格一样似乎都不可能有所交集。但世间唯有偶然最不可测也最令人期待。

谁都想不到这两个人会因为一场乔炙失手误伤贺天朋友的架而结识。

自那次后两个人频繁遇见,贺天在一个下雨的日子给了被强迫来送伞的乔炙的肚子一拳,然后一脸餍足地拖着他去了自己家。

那是乔炙第一次来到贺天家。在那个空旷的毫无人气的屋子里乔炙也是第一次给贺天煮了炖牛肉,尽管因为语言上的交锋导致菜肴最终都被倒入了垃圾桶。

他们就这样强硬而又自然的闯入了对方的生活。

贺天总是强迫乔炙去做事。两个人会一起在天台上吃完乔炙做的便当,尽管过程中时时刻刻充斥着贺天的调侃以及乔炙的恼羞成怒。贺天会要求乔炙陪自己在傍晚放学后打篮球,同在一个队伍的他们只有在那时会一起齐心协力干倒另一组,然后在赢了的时候兴奋地抱紧对方。因为武力值相差太多的缘故,乔炙甚至屈服了每天都去贺天家以保证他有美好的晚餐。

尽管贺天手段存在一系列方针上的误差,乔炙的生活里还是因他而大大改变,变得不仅仅只存在旷课打架斗殴。贺天本身的生活也因乔炙的存在而变得不再冷清,空旷的屋子逐渐充满了人的烟火气息。

他们互通心意的方式也奇而又奇。

贺天在某日清晨让乔炙帮忙送一张纸条,在乔炙的气愤拒绝并且怒撕纸条后两人还打了一架。最后当然是乔炙顶着鼻青眼肿的一张脸拿着一张完好无损的纸条送去给了那个当初和自己有过过节的贺天朋友。

收到纸条的金毛一脸诧异又面带促狭的看着乔炙,问道:“你们小两口玩儿什么呢?”

一脸懵逼的乔炙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是“我追了那么久,那个傻逼红毛什么时候开窍?”羞红了脸的乔炙冒着一头热气冲过去又和贺天干了一架。

仿佛毫无道理可言又似乎顺理成章,这两个未曾相遇之前的人生南辕北辙的人在那一刻决定了未来的道路要一起携手共进。

可是生活远比小说来的狗血。

两个年轻人初次品尝爱情的甜蜜,完全遗忘了客观因素对少年人的感情会带来多大的变故。贺天从未对乔炙吐露过自己那复杂的家世背景,也没有主动去了解去过乔炙的家庭状况。

同性恋对社会上的普通人来说都一直是敏感词汇,更遑论一个在国内有根底的世家。贺天和乔炙的恋情被贺家得知后先是找人警告了贺天。可那时的贺天沉沦在来之不易的幸福中,觉得为了自己的爱人可以抵挡一切风雨险阻。出乎贺天意料之外的是,贺家并没有从自己这方面入手,相反乔炙的父亲却在一片茫然中锒铛入狱。

这时贺天才知道乔炙的父亲是那位有名的清正廉洁的官员干部,没有什么背景的他从一名普通的公务员做起勤勤恳恳爬升到了现在的职位,前途一片大好。却突然被他人泼上污名,含冤进入了看守所。

之所以没有确定罪名,是因为贺家在等待贺天的回应。

一位以廉洁自律秉公办事出名的干部以受贿漏税的污名告知公众,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响可见一斑。乔炙的家庭在那段日子里陷入了谷底,打开电视翻开报纸铺天盖地的都是对乔炙父亲的控诉和谩骂。

贺天和乔炙的感情也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最终事情是以贺天的出国作为告终的,走之前贺天留下的信中告诉了乔炙他父亲的变故都是来自于自己家族的势力,对自己本身没有办法保护好爱人这件事感到了无法原谅的抱歉,以及希望乔炙的未来能一切顺利安稳。信中留下了半张两人高中毕业时被金毛抓拍到的照片。

两人之后再没有联系。

爱情以这样潦草又糟糕的方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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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父是面带微笑平淡的向我叙述了这一切,从他的表情上我无法得知他是否留有遗憾和后悔。”

“他在病重时拒绝最后的医治,他说他对不起我的祖母,希望我能够好好照顾她。”

“之后我祖父的骨灰便失窃了…至今下落不明。”

……

乔堇并没有在我的城市逗留多久,她让我陪同着去了她祖父曾读过的高中,在门口的小吃街上狠狠吃了一顿。然后便要启程离开。

离开时我送她前往机场,路途中她将那半张照片赠送与我,我很好奇为何她会把这样贵重的东西交付给我,然而她对我的疑问只是报以神秘的微笑。

送她过安检的时候她突然转身拥抱了我,在我耳边低声细语道:“再见了,贺旭安。”

离去的飞机在湛蓝的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白痕,我突然想起祖父在世时常独自一人听的那首粤语歌来:

愿天佑我的爱人

这明日一世把他宠爱

愿天佑我的爱人

有他不再觉得生命无奈 敢爱

你是我将来不舍不弃

每一明天爱着你



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我姓名中被灌注的炙热和滚烫。

以及我祖父他那默不作声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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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炙没有说出他是如何认识到自己已真正完全陷入对贺天的喜欢的。那个时候贺天作为风云学长已然成为校园传说,而自己却跌破所有人眼镜和贺天考入了同一所重点大学。

他们那时已经在一起了。

毕业的暑假两人前往一个陌生的城市旅行,搭乘地铁的时候贺天突然拉过自己的手,他并没有望向自己,紧抿的唇角让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掌纹贴着掌纹的温暖让自己第一次没有下意识地想去反抗他。

快要到站的时候耳边传来温柔的提示音:“请带好您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下车。”

他们牵着手等待车门打开,门开的一瞬间,他听到贺天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走吧,贵重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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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了。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各位,谢谢❤️❤️❤️

纪念我遇到苏知鸢的第六年,以及初遇微微日安时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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